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记忆中的外祖母
港河渡 2017/2/6
我出生前，祖父、祖母、外祖父均已过世，外祖母是唯一的祖辈级人物。外祖母独居，靠儿女赡养生活，虽然能够温饱，但也没有多少余钱，但在邻居和亲友眼中，也算是个有钱人了。外祖母很要强，凡是能自己做的事情，不轻易麻烦儿女。直到有一次干活扭到了身子，卧床调养了一段时间后，才有了找人帮忙的习惯，但每次都要给点回报，一点粮食、瓜果蔬菜等等，遇到再大的事情，则要坚持付钱，儿女也不例外。理由是儿女比较多，这样做容易平衡。总体上，儿女们也比较孝顺，总是尽量保持其生活略有结余。这样不时就有人向外祖母借钱，这种借钱纯属帮忙，没有任何利息。有的借钱人按时还钱，有的到时就还不出。欠钱的人逐渐增多，终于被儿女们知道了，难免心生怨气。各家生活本来就不富裕，挤出钱来给你，你又被人骗走？后来终于忍不住提醒外祖母，不要再借钱给别人了。外祖母的回答是：你们给我，是你们的孝心，给了我以后怎么支配，你们就别管了。如果你们觉得这样不值，那就别给。此后，就再没人再提此事了。事实上，外祖母去世后，这些账也就烂了。 外祖母记忆力超强，虽然没有读书识字，但听过的事情，大体都能记得。那时集市上经常有说书的，每有机会，外祖母就喜欢去听，然后再讲给小孩听。每年外祖母总要到我门家住一段时间，从头到尾都被全村小孩围住，听外祖母讲书，真是废寝忘食。讲得最多的是《杨家将》，杨六郎镇守边关；其次是《岳飞传》，岳母刺字“精忠报国”。想起来这种记忆力可能还有遗传，当时舅舅也是远近闻名的记忆力好，一副新麻将，只要打三圈，多数牌都能认个大概，再结合发牌情况，各家手里握的牌基本清楚，所以打麻将很少输钱。开始人们怀疑他出老千，后来才发现他记性好。此后，就很少有人跟他打麻将了。舅舅每每讲起，总是说凡事有个定数，这是早年赢钱的报应。所谓东方不败，武功太高，终身寂寞。 外祖母还相信因果报应，她的口头禅是“人行好事，莫问前程”、“家有剩饭、路有饥人”。只要锅里有饭，一定不能让讨饭的空过。如果不当饭时，即使是山芋干也要给一点。有些讨饭的，每年都会来，外祖母也不觉得吃亏上当。外祖母门前有几棵大枣树，每年都会结很多枣子。每当刮风下雨，大人在家避雨，小孩全部溜到树下捡枣子，常常雨住风停，树下一片泥泞，附近的庄稼蔬菜也被踩坏。每次家里想将枣树砍了，外祖母总是说，别砍了，给他们捡吧。 外祖母活了100多岁，成了远近闻名的寿星，去世时也很清醒。在过了百岁寿诞后不久，忽然有点发烧，可能是感冒了，儿女们要将她住院治疗。可能有什么预感，外祖母坚持在家服药，她说要走就从家里走吧。随后没几天，她就拒绝服药，很快就悄悄离世了。有人说外祖母高寿是因为长期行善积德，善有善报；也有人说，她老人家的长寿，是因为她是孤儿，全家人在花园口决堤时全部失散了，这些人的寿命全借给了她。在我的心里，勤劳、坚强、乐观可能是外祖母保持生命活力的重要原因，乐于助人则是她老人家优良品质的主要体现。外祖母远行虽然很久了，可她的形象在我心里一直鲜活。呜呼！斯人已逝，风范犹存！愿她老人家在天堂安好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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